庚子俄軍屠城記,尚司徒先生撰

蘇俄侵華,早源晚清。鴉片戰爭,中國積弱,洞見於世。咸豐年,俄大肆掠地。至光緒二十六年 (一九零零年),八國聯軍進襲,俄再乘機廣拓疆域,屠海蘭泡、江東六十四屯、璦琿城諸地中國居民,不啻上世紀德人屠滅猶太人。事出邊陲,國人多不詳,史家尚司徒先生遂撰文闡述其事。蘇俄掠奪吾國疆土一百二十五萬平方公里,等同三十四點五倍之臺灣面積! 迄今一百六十餘年,國土猶未能復。昔五四學子願為青島奮戰,今安得一士一卒索吾失土?

策展暨編輯室

俄軍綁縛中國百姓後予以屠殺

一九零零年 (清光緒廿六年) 庚子春初,義和團運動爆發,不久得到了慈禧太后的大力支持,遂挑起戰端,引來列強組成八國聯軍進行武裝干涉。很快聯軍攻陷紫禁城,帝后 「西狩」。

俄國是八國聯軍的主要參加國,不僅進犯天津、北京,還進入了東北。

壽山將軍戎裝照

當時的黑龍江將軍壽山 (字眉峰),「賦性剛勇,志不屈人,誓以君辱臣死,成敗不計」,義和團運動爆發後,命令手下沿江分段布紮,在北至大黑河,南至富拉爾基屯一帶挖溝,壕壘延長達一百五十餘裡,並有漢軍旗無敵將軍炮四尊、神威炮十二尊,撥守各處要隘。安排妥當後,又命各軍將領封鎖河道,凡 「俄船由江行駛,無論官商船隻,務須以炮迎擊,絕彼往來接濟等」。

壽山軍黑龍江砲擊俄艦圖

七月十四日 (農曆六月十八日) 午後一點鐘時,有一艘俄輪 「米哈伊爾號」 拖著五艘駁船,滿載軍火由伯力開往海蘭泡,途徑璦琿城北二十五裡四道溝屯附近,清軍鳴炮,商輪聽炮即靠岸停泊。我官員正在登船檢查,少頃,俄軍一艘護送運兵鐵甲艦 「色楞格號」,靠近米哈伊爾號,界務官科利什米特上校 (中文文獻裡稱他為廓米薩爾) 率五名俄兵下船,「逕奔我防汛履視」,「狀態驕橫,厲色昂昂」,口中罵道:「烏合鼠輩,其敢我何?」 下令該俄船無須理睬,儘快開拔。將要離岸還督兵朝我擊射,我岸上守軍當即還擊,激戰半小時,打傷該界務官,擊斃俄兵二十餘名,打傷十餘名。隨後,沙俄便製造了慘絕人寰的海蘭泡慘案和江東六十四屯慘案。

海蘭泡與江東六十四屯位置地圖,錄自 「遼海叢書: 黑龍江輿地圖」

海蘭泡與江東六十四屯地圖詳圖,錄自 「遼海叢書: 黑龍江輿地圖」

海蘭泡為黑龍江左岸一個屯子,與今黑龍江省黑河市隔岸相望。一八五八年,沙俄通過不平等的中俄《璦琿條約》將其割占,並於條約簽訂後的第六天,改名為布拉戈維申斯克 (意為報喜城)。到一九零零年,該地已有三萬多人口,多半為中國人。

黑龍江上之滿州人,一八九五年攝。圖片來源: 維基百科圖檔

黑龍江旁伯力市以北滿州人住宅,一八九五年攝。圖片來源: 維基百科圖檔

一九零零年六月二十四日,沙俄阿莫爾省駐軍司令獲悉沙俄等列強侵略軍攻佔我大沽炮臺後,當即於傍晚發佈了動員令,宣佈:阿莫爾沿岸軍區部隊已進入作戰狀態。在七月十四日俄輪挑釁被粉碎後,沙俄在海蘭泡的駐軍即於七月十五日向璦琿進攻,被璦琿軍民擊退。同時海蘭泡的沙俄士兵還驅趕、迫害海蘭泡的中國人,搶劫其財產,砸毀其店鋪。七月十六日,手持長斧的俄國兵搜捕了數千名中國人,押至警察局,警察局容納不下,便又押送到精奇裡江邊的莫爾金鋸木廠。第二天 (七月十七日) 數十名哥薩克和員警便把上述被捕的中國人押解到江邊,中途掉隊者盡被砍死。到江邊後,即用刀、斧、槍把中國人往江裡趕,不會鳧水者都溺死江中,不敢下水和進行反抗者當即被砍殺。

一九零零年七月至八月,海蘭泡俄文報紙之軍事報導集封面。圖片來源: 葉爾辛總統圖書館

第十四頁刊登一九零零年七月一日,沙俄將軍 (K.N.Gribskiy) 俄文宣言之序文,揚言處置海蘭泡與江東六十四屯中國百姓。圖片來源: 葉爾辛總統圖書館

據《璦琿縣誌》記載:是日 「午前十一點時,遙望彼岸,俄驅無數華僑,圈圍江邊,喧聲震野,細瞥俄兵,各持刀斧東砍西劈,斷屍粉骨,音震酸鼻。傷重者斃岸;傷輕者死江;未受傷者,皆投水溺亡,骸骨漂溢,蔽滿江洋。有隨浪力擁過者八十餘名,赤身露體,昏迷不能作語……」,經 「隨軍官醫調治,蘇後詢知慘殺溺斃華僑有五千餘名,各賞衣褲一套 ,分給穿服遣去」。此後又進行三次大屠殺,前後共屠殺中國人近萬名。

屠殺江東六十四屯中國百姓之俄軍

緊接著,沙俄便趁勢侵佔江東六十四屯,屠殺、驅趕世居該地的中國居民。江東六十四屯位於黑龍江左岸,由精奇裡江江口以東至黑龍江省孫吳縣霍爾莫津屯對岸,面積南北一百五十裡許,東西八十裡許,居住滿、漢、達斡爾居民三萬余人,本系我國固有土地。一八五八年,沙俄迫使清政府簽訂不平等的中俄《璦琿條約》,占去我國黑龍江左岸約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,但對江東六十四屯曾作如下規定:「原住之滿洲人等,照舊准其各在所住屯中永遠居住,仍著滿州國大臣官員管理,(與) 俄羅斯人等和好,不得侵犯。」 但是沙俄對這塊土地也一直想霸佔;在此之前,沙俄早就向該地 「移民」、蠶食這塊土地。在七月十七日沙屠殺海蘭泡中國居民的第二天,即將六十四屯居民 「聚之一大屋中,焚斃無算,逸生者不及半」。逃出者紛紛渡江逃難,有的未至江邊即遭殺害,有的溺死江中。江東屯舍被俄兵舉火,夷為平地。

俄軍綁縛中國百姓後予以屠殺

八月一日夜,沙俄軍隊從五道霍洛偷渡登陸,二日清晨又出動火輪,配合渡江登陸的數千騎兵和步兵水路夾攻黑河屯,海蘭泡俄軍也向黑河屯襲擊。四小時後,攻佔黑河屯。敵軍隨即向璦琿進發,途中又遭到中國軍民的頑強抵抗,八月四日,沙俄阿莫爾省駐軍司令調萬名俄軍從東、南、北三面進攻璦琿,清軍及義和團團勇死力拒敵,表現出頑強的鬥志,寧死不屈的精神。沙俄攻克璦琿後,放火焚燒這座古城,「數千餘房,毀盡為墟」,最後只剩下一座魁星樓。

俄軍火燒璦琿城後僅存之魁星樓,一九零四年攝

一九零零年十一月二十八日《申報》有篇名為《黑龍江遇難記》的報導,作文者將此慘事歸咎于壽山 「肆意妄為」,「不但不思報國,反以輕舉妄動之故殘害生民」。「兵端既肇,只一閱月,全省淪胥,辱國喪師,莫此為甚」。雖壯烈成仁,其歷史責任亦遭長期質疑。

一九零三年 「警鐘日報」 印製時局圖,說明俄國及列強瓜分中國之形勢

附加資訊

  • 標籤日期: 民國一百一十一年三月上旬布出